花浥尘

【巍澜】失乐园

*在沙雕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太久了，最近沉浸下来写了点心里话，不怎么好看，请多担待了。

*不知道咋被pb了，昨晚沉迷王者荣耀现在才发现来补个。

0

人间的瞬息万变都是荏苒时光的证明，昼夜交替，四季轮回，鲜花从娇艳到枯萎，枯草在春风中再生，一切都提醒着人们光阴流转。

在黑暗则不同，那是漫长而永恒的。无边无际，无法逃离，可以让时间的概念消沉直至模糊，乃至混淆混沌。

沈巍一度认为黑暗就是他的命运，漫长，永恒，无边无际，无法逃离。

1

而有黑暗的地方，就注定会有光，倘若没有光，那黑暗也就不复存在了，这是世界的规律。

而再微弱的一点点光线，都会被黑暗衬托得显眼。

沈巍就是这么注意到赵云澜的。

那时候的赵云澜一身青袍，干净到脱俗，气质虽然清泠却带着悲天悯人的慈悲。他与沈巍在浑浑噩噩的世界里见过的一切都不同，没有杀戮，没有残暴。于是，赵云澜变得耀眼，吸引着沈巍忍不住要看个究竟。

沈巍知道自己配不上这么干净的人，就连认识也配不上，可他依然忍不住多看几眼。

毕竟在黑暗中困得久了，谁不想见见光明的样子呢。

即使只是幻觉沈巍也想去触碰。

赵云澜是沈巍的光，他看着赵云澜做一切的事情都觉得那样新鲜，可他不敢让赵云澜注意到自己，只能长久地躲在角落里隐藏起来。

2

那时候的沈巍认为赵云澜就是他的乐园，也许上帝终于想起来为他创造一处乐园，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，有了一个值得快乐的地方——那是赵云澜所在的地方。

撒旦是堕落的天使。

沈巍不同。他生而为魔，从未有过翻身或者选择命运的机会。撒旦放弃的，是他再怎么拼命都争取不来的。

他生在最黑暗的地方，与生俱来的是叫嚣的欲望，无尽的杀戮，血腥和残忍充斥着每一个角落，无一幸免。沈巍厌恶着自己，厌恶着同类，可这不代表他得以幸免。生活不过是在来回的自我唾弃中反复，无休无止，直到每一秒都和上一秒雷同，时间永恒地延伸，又像是一秒也没移动过，就这样被锁死在黑暗里。

直到他遇到了赵云澜。

甚至有那么一段时候，赵云澜也曾不是个幻觉。

沈巍真正被赵云澜注意到的那天，是因为偷看了他洗澡。沈巍发誓，他只是跟着赵云澜进了林子，却不想那人竟一件件褪下衣服。沈巍只见过赵云澜一层层长衫，从未见过那长衫底下的光景，忍不住没挪开双眼。

他的偷窥被赵云澜抓了个现行。

赵云澜却不仅没有怪罪他，还邀请他一起洗澡。就这样，两人算是认识了。

3

人本不应该活在乐园里。乐园太无忧无虑，辜负了七情六欲。

咬下苹果或许可以归罪于撒旦的诱惑，可我们都知道这不过是个借口，如果上帝创造的不是人，那生灵或许可以不对禁果产生好奇。可人类注定是要探索的，如果没有这一特质，人性也不复存在。如果乐园里的每一天都是循规蹈矩的潇洒，没有顾虑，没有烦恼，甚至于到无事可做的地步，那快乐总会在悲伤的缺失中被逐渐消磨殆尽。直到漫长而永恒的无忧无虑变得无趣，直到每一秒都和上一秒雷同，时间永恒地延伸，又像是一秒也没移动过，就这样被锁死在乐园里。

这样的乐园注定是与黑暗无异的。

沈巍曾试探过赵云澜，他不相信那样干净的人会愿意和自己相识。

“我是魔，你知道吗？”

“我当然知道，我是山圣，专门除魔的。”

沈巍自然不知道山圣是什么，但他明白除魔是什么意思。

“那你为什么不抓我？”

“也许你认为世上的一切有好坏之分吧，圣是好的，魔是坏的。”

沈巍点头。

赵云澜却没再解释，只丢下短短地八个字，“事无美恶，过则为灾 。” 那时候的沈巍还不能理解。
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赵云澜是沈巍是救赎，是他从地狱爬回天堂的路；可对于赵云澜来说，沈巍却是那颗原罪的苹果，咬下来，赵云澜就将万劫不复。

可对于赵云澜来说，乐园已经枯燥无味，他遵循着天意一心一意做好他的山圣，维护天下苍生，他的生活是那么一成不变，一如沈巍曾经生活的一成不变。

因此从某种意义上，他们谁也不是谁的劫数，谁也不是谁的救赎，不过是彼此生命中最有趣的变量罢了。

4

可有些快乐注定是不能长久的。

赵云澜说事无美恶，那是赵云澜的态度，可世道就是要分个是非对错，赵云澜的劫还是如期而至。

天神令赵云澜立刻除掉沈巍，否则便放逐他去与沈巍同流合污。

对于这样的结果赵云澜是不意外的，他知道天容不得他们有一丝一毫地放纵，可他是真的厌倦了这样听天命行事又毫无自由的生活。在沈巍身上，他第一次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，他希望沈巍能为他的过去画上一个句号，无论以哪种形式。

他早已打定主意。就算注定无法逃离牢笼，他也要用生命去尝试。

一开始他是想要瞒着沈巍的，他知道如果沈巍觉得是他“连累”了自己，一定会无法接受的。

不过沈巍还是发现了，一开始他显然无法接受赵云澜的决定。

如果要沈巍过没有赵云澜的生活，他宁愿去死，况且，如果能死在赵云澜手下，也算是他的运气了。

赵云澜轻笑，“你连我的决定是什么都不知道，你就反对了？”

5

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人类并非受恶魔的诱惑吃下那颗苹果，相反，那是个冠冕堂皇的机会。当厌倦了乐园里的极乐，任何一种离开都显得无比诱惑。也许这种单纯的好奇来自于对前路艰难的无知，又也许，无论知不知道人间的苦难，人类都注定向往自由，不会被囚禁，哪怕是囚禁在乐园。

赵云澜笑着捧起沈巍的脸，语气一如既往地轻松，仿佛对沈巍的紧张浑然不觉。

“我的决定是无论如何，都要和你走下去。”

沈巍先是一阵感动，但他并非听不懂字里行间的意思，赵云澜是打定主意要逆天而行，而这么做的结局沈巍不敢想象。

如果赵云澜要取沈巍的命，沈巍会毫不犹豫地献上，他明白，这段短暂的欢愉原本就是时光的恩赐。他不是不想奢求更多，只是舍不得搭上赵云澜，赵云澜明明值得更好的，不该在和自己的纠缠中丧失他值得的乐园。

“云澜…”

“这跟你没关系，我并不是为了救你。” 赵云澜揉揉他的头发，“我早就想这么做了，没有一个合适的契机罢了。”

沈巍仿佛从赵云澜的云淡风轻中看出他的决心。他知道赵云澜的决定不是他可以左右的，虽然赵云澜看起来毫不在意，可他决定的事情，从来没有人可以改变。

“沈巍，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？事无美恶，过则为灾。一个只有高尚，纯净，光明的地方，和只有暴力，厮杀，黑暗的地方是一样毫无意义的。其实我们是一样的，你有多厌恶黑暗，我就有多厌恶这里，一切都是永恒的一成不变，我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。我知道你的担心，可无论怎么样的结束，对于我来说都是一种解脱。”

沈巍不语，转而亲上赵云澜的脸颊，这是他长久以来最逾越的行为了。

这次沈巍听懂了。

6

人和周围的一切是互相影响的，即使再厌倦自己身边的一切，也会在不经意间被潜移默化地改变。

赵云澜曾以为他可以潇洒地和沈巍“私奔”，也许到人间，也许到别的什么地方，任何地方都可以。他和天神摊了牌，说他不会再替天除魔了，尤其是沈巍，他断然不会动。天神似乎听懂了，只淡淡地说，以赵云澜的能力，如果硬要拦，对双方损失都会惨重，只要他能保证沈巍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，他们便也不追究了。

于是赵云澜以为，一切都往皆大欢喜的方向发展，没人能拦他了。

可他却收到了大封将破的消息。这消息来得不合时宜，赵云澜却没法放任不管。他知道这其中的后果，他和沈巍不会受影响，可人间会生灵涂炭。他也有过自私的想法，只要他和沈巍跑到任何别的地方去就可以了，但他始终做不到，只有他能封得住，这是他卸不下的责任，他依然无法放任这样的结果发生。

但他知道沈巍不会接受。

他和沈巍最终还是不同。赵云澜还在乎着苍生，而沈巍只在乎赵云澜。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赵云澜，如果赵云澜要离开他，那么重新大开杀戒没有什么难的。

他只说和沈巍走之前还有些事情要处理，没说处理这事儿会要了他的命。

7

有些事情即使预先知道了也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，因为它早在发生之前就被其他的因果注定了，我们一次次反抗，殊不知每个动作都是预谋里的一部分。

沈巍终还是察觉到了不对，可等他赶到，一切已经太晚了，在那等他的只有一烛魂火。

赵云澜终究还是选择了苍生，负了他。

意外吗？

也许吧。

而沈巍知道，这其实在他看见赵云澜的那一刻就注定了，他心悦的正是赵云澜身上那种所谓高尚的气质，那股与他所见过的一切都不一样的情怀。正是他爱的那份慈悲，让赵云澜终究选择负了他。

这不是在他们的关系东窗事发时才埋下的引线，而是他在初见赵云澜的第一眼。

即使不是这次，不是这样，也终会有什么事情让赵云澜牵挂，让赵云澜付出，让赵云澜牺牲。这是赵云澜骨子里所带有的，即使沈巍把赵云澜囚禁起来不让他去也无济于事。

他知道，这转瞬即逝的回忆已经是他所能拥有最好的了。

沈巍固然宁愿赵云澜取了他的命，替天行道完成除魔，然后继续他本就不该被自己惊扰的生活。可那不是赵云澜想要的生活。

他更知道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，现在他要承受的，永恒的被打回黑暗的痛苦，就是他偷食禁果的惩罚。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平又可笑，他从未住进过乐园，却一样会因为偷食禁果而被驱逐。

其实在最后的时刻赵云澜忽然反应过来，这一切或许都是天神的阴谋，知道他无法舍弃众生，就以此要了他的命，作为背叛天神，与魔同流合污的代价。

也许他想明白的太晚了，一切已经无力回天，不过他并不觉得难过。

因为就算是更早的醒悟，他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，因为这让他明白自己逃不出宿命的制约。

但赵云澜心满意足了。

其实如此就够了。

8

至少他逃离了这个美其名曰的乐园。

End/Tbc.

想看he的小伙伴们可以期待下篇《复乐园》，可当做上下也可分开食用。

虽然赵云澜没有遵从天意除掉沈巍，可他毕竟拯救了苍生，况且沈巍现在升了神格，天也不能再把他当做魔来对待。于是便从了赵云澜的意愿，让沈巍留下了他的魂火。

7

可见过光的人，怎么甘心重回黑暗呢？

可赵云澜的离开抽走了沈巍生命里所有的光。即便颈上坠着赵云澜的魂火，他也只觉得世界只剩一片无边无际的绝望，仿佛盘古从未劈开混沌，他所看到过的不过是想象中的天地。